上週是《巴斯德的實驗室》的第三次書讀，感謝楊弘任老師帶來一次又一次精彩的導讀。這一次依舊大雨滂沱，在故居寧靜的小空間里迴蕩著清脆的雨聲，還有些許鬱悶的氣息在空氣中飄散。我們就在這種療癒的氛圍之中開始了今天的討論。

上次說到拉圖為了揭秘巴斯德創造的奇跡，他鉅細靡遺的釐清其背後的各種力量部署。衛生學家絕對是初級部署里居功至偉的頭號功臣，他們不僅界定了問題的規模，同時也鋪陳了一股力量的態勢，一切準備就緒只待英雄的登場統一紛亂的力量。最後巴斯德的出現將分散各處的微薄力量連結起來，並集中在自身以及他的實驗室和微生物手中，進而形成翻轉整個法國社會的支點。致此次級部署也告一段落，巴斯德已立於不敗之地，再沒有任何事物能撼動巴斯德的地位。

從初級部署到次級部署，是一系列行動者的興趣的轉譯和位移的結果。興趣（interest），轉譯（traduction），位移（deplace）要盤點巴斯德的力量關係就必須掌握這三個核心概念。拉圖對這三者的先後順序並沒有清楚的描述，但「興趣」的優先性是毋庸置疑的，作為轉譯和位移的先決條件，界定行動者的興趣是必要的前提。至於轉譯和位移的之間的順序就沒有那麼的絕對，兩者往往交錯而行，某些時候必須先轉譯行動者的興趣才能達到位移的效果，而某些時候則是相反。

在第二章節裡，拉圖敘述的是巴斯德的成功，基於對稱性原則必須把同等的敘述賦予巴斯德的“失敗”。因此第三章要談的就是拒絕被巴斯德招募的行動者，也就是基層的醫師。與衛生學者和軍醫不同，這兩者的興趣與巴斯德派相近，很容易就一拍即合，但基層醫師與巴斯德則截然相悖，接受巴斯德派的征召無疑會危害到醫師的地位，迫使醫師拋棄治療病人的傳統工作。因此要轉譯醫師的興趣就必須考量到醫師的利益所在，為此巴斯德必須稍作位移，把疫苗轉變成血清，使他的興趣能夠更趨近基層醫師。經過各種的轉譯和位移，醫師最終接納了巴斯德的提案，然而醫師並沒有因此就被巴斯德招募，相反的巴斯德被醫師轉譯了，最後的權勢並沒有歸屬到巴斯德身上，成為新的代言者的是基層醫師，這一次微生物與基層醫師結盟背叛了巴斯德。

第三章的次級部署逆轉了巴斯德革命帶來的時間流逝，巴斯德的發現沒有帶來新的突破，它反而證明了基層醫師長久以來貫徹的醫學治療一直都是正確的方法。若從“觀念”擴散的線性時間軸去描述這種現象將會是徒勞的，因為時間的逆轉跟時間的流逝一樣都是各種轉譯和位移的結果，而非來自于任何「自然」或「社會」的內在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