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錄|沐晴

第二次讀書會的討論,講者維人給大家補充了另外一本書《Democracy for Realists》中對於選民的無知與偏誤的理解。在布倫南的《反民主》中已經涉及的,是選民對政治以及社科知識的缺乏,而未涉及的,是選民的政見容易被政黨誘導。在政治理論的構想中,選民會根據自己的政策偏好來選擇相應支持的政黨,但是實際的情形則相反。多數人會先有自己支持的政客或政黨,再把其政見當成是自己的政策偏好。那選民是如何選擇自己支持的政黨/政客的呢?

回顧型投票是非常常見的情況,選民會根據既有的政府表現來決定是否要繼續支持執政黨,但這可能就會有很多問題。某些新政策的社會影響不會在任期內顯現出來,而且,若要嚴謹地找到政策與實際情形之關聯,需要找到數據并進行社科分析,這對於選民來說實在不現實。所以,回顧型投票很可能取決於一些影響選民主觀的幸福感之隨機事件。

另外一種常見的情況是,選民會考量該政黨/政客處理共識議題的能力。共識議題指的是不因立場不同而產生爭議的問題,比如大家都希望有低失業率、安全的國家與國際環境等等。但是這也有問題,就是若候選人在選舉時并沒有執政過,那麼選民所選擇的實際上其實是該候選人讓人相信的程度,也就是他的說服力。

再回到《反民主》一書,布倫南指出選民的無知與偏誤之目的,是要通過建立篩除機制來降低其對政策造成的影響。無知與偏誤是兩件事。問題在於,要如何在實際決策發生前就篩選出偏誤較高的人?而且,要怎麼保證這個篩選機制本身是沒有偏誤的?另一方面,若要降低選民的無知造成的影響,這種細節的政治知識是可以透過補習、做考古題等方式獲得,這很難提升選民實際的政治知識水準。除此之外,各類知識之間的相關性也是謎團(比如,物理教授的經濟學知識有大一程度嗎)。總而言之,通過建立篩除機制來降低選民的無知和偏見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容易。很可能只能夠篩除小部分極端無知的人,減少選出明顯錯誤的政策之可能性。這樣一來,若以布倫南所持的工具論來考量,這小部分人佔比多少,是否真的會影響選舉走向呢?若從建立篩除機制的成本對應結果來看,會不會過高了?

進入第四章<政治不會讓你我更有力量>,布倫南反駁了五種認為政治參與可以讓民眾更有權力的說法。一為同意說,即政治自由以及政治參與是在對政府行使同意權。我們對政府制定的法律無論同意與否,實際都必須要遵守,所以所謂對政府的同意很可能并不具備同意的要件。若從知情同意的角度來看,民眾對於政府的同意則更不符合這個標準了,因為大多數選民幾乎不知道基本的政治事實。二為利益說,即政治自由以及政治參與能夠增進個人利益。如同第二章中的論證,作者依舊認為除非是極具影響力的個人,單一選票改變選舉結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這種說法無疑忽略了個體之間的交互作用以及多層次效應。

三為自主說,自主性是指能夠產生差異的能力。要有眾人共享的政治參與環境,民眾才能夠擁有自由、自主權。但布倫南認為,只有選民支持的候選人勝選時,才實際享有制定法律的權力及相應的自主性。否則,選民的選擇並沒有對選舉的結果產生影響,他並不能真正決定。另外還有一種自主說,是哲學家克里斯蒂亞諾的社會建構論證。讓人安適地生活,是一種根本利益,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必須讓世界回應每個人的判斷,也就是說每個人都必須擁有均等的政治自由,與其他人一同行使。

雖然選民在產生選舉結果時盡了一份力,但是作者認為不能把結果歸因為個人,而只能歸因到整體。問題在於,如果比喻為,每顆石頭都不是打破窗戶的原因,這並不能夠推出少了我這顆石頭、窗戶一樣還是會破。四為不受支配說,柏林等自由主義者所定義的自由為不受干涉的狀態,佩迪特指出,若是一個屬於仁慈的奴隸主的奴隸,我們仍不會認為他是自由的,所以自由應當是不受支配的狀態。布倫南質疑,是否一定如佩迪特認為的,要通過平等、積極的政治參與才能避免被支配。如果剝奪所有黑人的選舉權,這當然容易造成壓迫。但是只剝奪少量黑人的選舉權,對於單一個體而言幾乎不會有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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